當初的他 并不在我的未來里

多年前我的大學室友中有一個高挑美女豐胸細腰長腿，她的口號是：我一定要嫁個有錢人。她絲毫不避談這個目標這個話題，跟誰說起都是坦坦蕩蕩，而原因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從小就沒吃過苦，所以以后也不想吃苦。

那個時候，同學中還有不少天真單純的少女，當然也包括我，時常還活在萬一被破處就很可能沒人要的恐懼中。那個時候還沒有出現堂而皇之在電視上大談寧愿坐在寶馬車里哭泣的女嘉賓，韓劇《藍色生死戀》以及郭小四的小說正在風靡，放眼望去都是為了得不到愛情而哭泣的少男少女，甚至是因為電視或小說里的愛情而哭泣的少男少女。

眾人都很詫異，一個看著溫順乖巧的我，另一個每天花枝招展時常被誤以為是夜場女王的她，怎么可以像連體嬰兒一樣的那么好。這個問題當時我也不知道，后來看到鐵凝的小說《永遠有多遠》，看到白大省和西單小六之前的感情，我懂了。女人之間的感情往往并不是因為她們多么相似，而是因為對方是另一面的自己。因為對方和自己像一片樹葉的正反面，所以敞開心胸，拋開道德世俗芥蒂，無話不談。

我和她亦如是。后來呢？后來的結果完全與預期不同。她早早就定下了一個同齡的男朋友，兩人愛情長跑之后結婚。現在的她，再也沒提過嫁大款這件事，只是后悔當初年輕沒有好好奮斗。

我問過她，為什么不選擇一個條件更好的男人。她說，因為她拋不開很多東西，而且也付不起那個代價。也不是沒有被優秀男人追求過，多數不過只是想找個小三，還是個不會沖到大婆面前理論的小三。她說，你知道嗎，開寶馬的男人也不過如此。而她，還真做不到為了那點錢而折腰。

成年之后，我也有了另外一個石破天驚的女朋友。當我和她躺在她新家的大床上，回想起當初的我們，相視一笑。我們的人生中見到過很多狗血事情，愛演內心戲的金領男、臉就像股票大盤的金融大叔、愛傾訴感情苦難史的成功人士。可是這些故事想起來，恍如隔世，似乎是別人的事一樣，雖然我們曾經都以為會嫁給那樣的人。

這個原因是什么？很難用一句話說的清楚。也許是因為一輩子都要強的母親把那基因深植在我們的骨血里了，也許是因為放不低自己的手等著另一個人的給予，也許是我們不愿意一輩子都只能在仰視中過活，也許我們實在hold不住活的像偶像劇一樣糾結痛苦不靠譜。總之，后來，你會發現，原本以為是讓人生從此能輕而易舉的選擇，其實你根本就沒有辦法違背自己的心，你的內心會深刻發現：其實那個選擇，代價高昂。

可是，這個國家已經有很多很多的男人不敢再相信，還有很多不愛錢的女人。即使他們現實中也當真沒遇到幾個勢利女人，也被電視和輿論嚇得失了信心。他們不懂，不是女人變了，是社會變了。

文化和社會的種種變遷導致的很多問題，就這樣被莫名其妙的放大化了，這種放大集中到了一點，造成了現實婚戀觀對每個人的沖擊。讓每個人的缺乏安全感被放大化，讓人對物質的需求情不自禁被放大化，讓人對婚姻的利益期望被周遭的口水泡沫化。置身其中，難免心神晃動，分不清現實中到底誰才是自己該選擇的人。

可是，寶馬車還是自行車從來不是問題的關鍵。寶馬車上未見得幸福，自行車上也不是一定悲催。只有當你得不到的時候，你才很容易認為那得不到的一定是最幸福的事，然而幸福本身卻并不與此有關。幸福的選擇在于，你對自己的滿意程度是多少，而不是別人對你的滿意程度是多少。

這并不是說，誰都應該放棄攀高枝的選擇。現實中有很多女人嫁的富翁風生水起，那是本事，不一定誰都做得來。現實中有很多女人平淡夫妻，柴米油鹽，同樣過的有滋有味，那也是本事，也不是誰都能懂得知足享受小日子。最關鍵的問題是，你的選擇是不是和你的內心同在，并且不會讓你與它之間撕裂拉扯甚至崩潰。你只有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才懂得，什么才是你永遠拋棄不了的東西，什么才是你永遠付不起的代價。

而我和我的女朋友們，最終都放棄了以為自己會做的那個選擇。那些當年的話，如今都是拿來當笑話說說罷了，是不懂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