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新教育--讓孩子進入上升通道
分類: 親子關系
心理詞典
編輯 : 心理知識
發布 : 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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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課改在各地進行的可謂如火如荼,可各地的應試教育還是在扎扎實實進行,孩子們的課業負擔依舊沉重,中國的教育好像走入了一個被施了咒語的怪圈,家長、老師、教育官員聯合辛辛苦苦、認認真真造就了一批在高難課業負擔下厭學的學生。從《新華文摘》上讀到王宏甲的《走向新教育》,使我們看到了中國教育改革的一絲亮光,我們節選部分篇章刊登,希望這篇文章會對家長、老師、教育工作者理解我們的孩子,對怎樣教育我們的孩子產生一些幫助。
——編者
自信心和成功感比知識更重要
這是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
我坐在北京教育學院石景山分院張逸民院長的辦公室里與他交談,我們的交談始于我請他談談他的“新西蘭觀感”。2003年2月張逸民訪問新西蘭,那是北京市教育學院組織的一次考察訪問,全團18人,他是副團長。
新西蘭某校的一堂課,讓出訪的中國教師很驚訝。
“你想想,他們五年級的一堂課,老師出了這樣一道題:每個籃子里有24塊蛋糕,6個籃子里共有多少塊蛋糕?”說這話的是張逸民院長。
他說新西蘭五年級的學生用各種方式踴躍回答,很有成功感!可是,這不是我們二年的課嗎?
由此可見,新西蘭五年級的那個“蛋糕題”同我們五年級孩子承受的學習重量,已是多么強烈的對照。
張院長說,我們在新西蘭考察三周多的時間,有一點已經不必懷疑,就是他們小學五年級那個“蛋糕題”,并沒有妨礙他們的學生最后成為世界上受歡迎的學生,高質量的學生。
這樣,我們就不能不想想,我們的基礎教育,是否有必要讓我們的學生承受那么大的重量,這結果是什么呢?
張院長說:“有一句話,我并不想說,但我們在新西蘭感受到了,我們在海灘上就說過,說我們在干什么呢?我們是在辛辛苦苦、認認真真地制造大量厭學的學生,大量在高難度的壓力下,自信心起不來的學生。”
張院長說:“每個孩子經歷的一次次受挫和失敗,都是很痛苦的。這些痛苦甚至會成為伴隨他們一生的陰影,影響到成年的生活。”
在張院長的講述中,我注意到他多次感慨地強烈地使用一個詞“陽光燦爛”。他一再說:“在新西蘭,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公園,到處看到他們的孩子陽光燦爛!”
他還說:“他們的學生特愛學。我們的學生是在各種壓力下被迫學。我們的老師付出很多,學生付出很多,家長付出很多,我們應該特棒才對。可是不是。為什么呢?”
我想我已經看到了:對于成長中的孩子,如何保證他獲得自信心和成功感,比他獲得多少知識重要!
接下來我說到,中國中學生參加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物理等項競賽屢屢獲得最多金牌。他說:“是的,從前我也一直以此作為我們基礎教育很棒的一個證據,引為驕傲。”
我說:“現在我也看到了,這與我們從小學到中學的課程學得深,歐美學生學得淺有關系。”
他說:“如果有人組織小學生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中國兒童恐怕要囊括所有的獎牌。可是,包括這些最拔尖的中國孩子在內,在他們成年后,為什么還沒有產生一個獲諾貝爾獎的呢?”
何謂“正螺旋狀態”
我想起一個問題:我們的教育也曾培養了不少充滿自信、非常好學,而且終于相當杰出的人才。這些學業優異者、成功者,在我們的傳統教育下是如何冒出來的呢?
我的提問引起了張院長對自己學生時代的回顧。他說我算不上人才,也算不上成功者,但我從中學以后就是成績非常好的學生,我的進步得益于遇到一位好老師。
老師叫潘翔久,是語文老師,文學功底深厚,書畫都非常好,講課特棒。我至今記得他講蘇東坡的一首《浣溪沙》,說著說著就在黑板上畫出了小橋、流水、白馬、行云……就一根粉筆,線條非常洗練,形象優美、傳神,我們很快都進入了那意境,不知不覺就下課了,我們都感到沒聽夠。下課就鉆到蘇東坡那些詞句里去體會,感到中國古代詩詞真是美極了,那不僅僅是語文,我們體會到了境界和情操。
那是1956年,我讀初二,我父親被調去建設官廳水庫,我們家搬到水庫工地。這年暑假,我回家,看官廳水庫雄偉的大壩,紅旗招展,看長城烽火臺,看閘水時小河里魚兒撲通撲通地跳……回來我寫了一篇散文,那是暑假作業。潘老師看了后寫了一段批語,我至今記得他寫道:本文語言優美,情感真摯,層次分明,
有條不紊。初中生能寫此文,殊屬不易。
就這么些字,我當時很激動,因為這是潘老師寫的,我們對潘老師都非常崇拜。更大的鼓勵還是幾天后,我們同住一個樓的高三的學生告訴我,潘老師把你的作文給我們看了,要我們向你學習呢!
我當時受到的那種鼓勵,不是幾句話能說清的。那以后,我每天去圖書館借書看,《水滸傳》《三國演義》《西游記》,還有各國的一些小說,包括民間故事,我都是那幾年看的。都說“刻苦讀書”,我那時一點苦的感覺都沒有,讀什么學什么,都其樂無窮。
張院長說,現在學生的壓力,說到底是考試的壓力,因為它決定著你未來能踏上哪一級臺階。我回顧,我那時特別愿意考試,一考就能考好,一好就受表揚,就有成功感。一次次強化成功感,一次次成功又強化了自信心,這樣,這個學生就進入了一個學習的“正螺旋狀態”。這就是上升的狀態,就步入成功的軌道。
反之,一個學生遇到困難和挫折,不被理解,遭到嘲笑和批評,如果一次又一次地經歷挫折,遭受批評,對自信心、對學習興趣都是打擊。一次次打擊,就必然造成厭學,必然沒有自信,就步入了一個“負螺旋狀態”,這就是下降的狀態,就會產生失敗的學生。
張院長說,我們在新西蘭,到處看到他們的中小學老師和顏悅色,總把鼓勵的語言掛在嘴上。大學教授則常常是在與學生“商量”中教學。他們的舉止言談很自然地體現在他們的職業行為中,這就是教育的境界了。
我與孩子
我也是個父親,每想到自己曾給孩子造成的損失,都非常愧疚。因為有些損失是自己“覺悟”后無法再彌補給孩子的。現在我也把自己和孩子的一段經歷寫出來,如能對更多的年輕父母日后不重犯我的錯誤有點借鑒價值,也算是有點益處吧。
和許多父母一樣,我們也“望子成龍”。在他還只會哭的時代,我的月薪不到100元,但我們買了一臺700元的SONY收錄機,注重用音樂去開發他的腦海。
五歲半孩子在幼兒園讀完“中班”,我們沒讓他上“大班”,找熟人“走后門”,讓孩子進了縣城最好的一所小學讀一年級。
第一個學期下來,孩子《語文》《數學》的期末考試都得了100分。我們覺得:行!第二個學期有問題了。孩子有點落后,作業經常被罰,錯一個字罰寫30遍,30個同樣的字,29個對了,有一個字漏了一點,再罰50遍……痛苦的童年開始了,經常承受被罰到深夜十一二點。我們知道孩子的腦子關閉了,他已經是在機械地動作,這有什么意義?
我們也單獨跟老師交換過意見,老師說“意義在于培養他要認真”,錯一個點就是錯,將來考試就上不去,現在不讓他養成認真的習慣就不行。
好吧,我們配合培養他“認真”。但孩子被罰50遍,漏筆畫的地方更多了,不得不由我們認真地來給孩子檢查作業,以免他再次被罰。
老師又反映他上課打瞌睡,反映他動作總是比別人慢,就連下課放學了,把筆收進筆盒、把課本放進書包這些動作都比別人慢。考試答不完,也不知他磨蹭什么。到了二年級,毛病更多了,經常被罰掃地。
那時我到北京上學,其間回家一趟,妻對我說,老師說他不傻,要是傻我們就由他去了。有的題目比較難的,別人不會,他會,這哪是傻呢?他就是上課愛說話,要么走神,作業不該錯的地方老出錯……你知道老師現在怎么罰他嗎?讓他上課站在教室最后,面對著墻壁聽課。
我說,那還怎么聽課?
妻說,老師說那叫面壁,看你還跟誰說話。
妻又說,你平時也沒時間教育兒子,我什么話都對他說了,你跟他說說吧!
那天黃昏,我去學校接兒子。學校已經放學,他的班上塵土飛揚,幾個學生正在掃地,我看到了兒子,問:今天是輪到你掃地,還是被罰?
他說,他沒被罰掃地,也沒輪到他掃地。
我說,那你為什么還不回家,在這里吃灰塵。
他說,黑板上的作業他還沒抄完。
我說,其他同學都走了,你怎么還沒抄完?
掃地的同學告訴我,說他上課的時候被老師罰面壁,其他同學上課時就把作業抄完了,他只能下課抄。
我用自行車把兒子帶回家,當晚跟他說了許多話,包括說我小時候,為了看“小人書”,一分錢一分錢地攢,攢夠了就去買“小人書”,用了很多年才把《三國演義》、《水滸傳》、《岳飛傳》等連環畫基本看完。后來“文革”,我的100多本“小人書”都被燒了。再后來,你剛出生,我就把這些連環畫又都買齊了,本指望你完成功課后就可以補充這些對你將來非常有用的知識。到今天,你摸過這些書嗎?我現在已不指望你讀它了,你就把課本上的知識管好,還不行嗎?
現在看來,我在兒子剛剛出生就為他準備好了許多“小人書”,也是我犯的一個錯誤。我自己少年時一點一點地把零錢積起來去買書,“連環畫”好比“連續劇”,是有懸念、有巨大吸引力的,我看完一本,沒了,就想聽“下回分解”,于是就有很大的興趣去尋找。再得到一本新的,那閱讀真的是“如饑似渴”,這整個過程是去獲取見識、了解未知的過程。可是,我把一切都給孩子準備好了,就消滅了他去獲取的興趣。
類似的例子還見于一位女教師給我講的一個故事:有位初一女生自己積錢想買一部《哈里波特》,快積夠了,碰到了她的生日,母親把《哈里波特》買回來了,作為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沒想到女兒頓時眼淚掉下來,不是感動,而是說:“沒勁透了!”從此拒絕看《哈里波特》。
別人聽了都說,你看你,自己沒花錢,又得到了你想要的《哈里波特》,這多合適呀!可是孩子不是這么想的,這個世界能給予她發揮一點主動性的空間已經微乎其微,她好不容易有一本自己想要的書,她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獲得,為此已準備了很久,就要成功了,突然母親消滅了她的愿望。
再說我的兒子讀到三年級,成績是班上中下水平。他雖然各科成績都沒有不及格,可以升四年級,但我們意識到不能讓他接著讀四年級了,只好選擇讓他再讀一年三年級。又考慮到不能在原校重讀,于是再找關系,把他轉到了離家較近的另一所小學重讀三年級。
我們鼓勵他:沒關系,充滿信心,從頭再來!
但不久,我們發現,過去的經歷對他的影響是很深的。他自己從未說過不想讀書,但重讀他讀過的課本,在他心靈的深處引不起熱情和興趣,“厭學”是在他的精神深處被“培養”成熟了。重讀,他也只是中等水平。
這是他的童年。
“文革”十年最大的損失恐怕是教育的損失。“文革”后,千千萬萬的家長對子女教育的重視是空前的,數不清的爺爺奶奶也在燈下盯著小孫子讀書。老師辛辛苦苦,家長辛辛苦苦,孩子呢?有人問:當今中國社會最辛苦的是誰?
都說:我們的孩子。
不是嗎?每天清晨,匆匆忙忙騎著自行車沖出院子趕去上學……晚上家長在看電視,孩子在燈下緊張地做作業……大家都非常辛苦,非常用心,可我們的教育方式,老師和家長配合著,在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地構成對孩子成長的壓迫和摧殘。
1992年,我調進北京,第二年全家遷到了北京。我向我并不認識的海淀區育英中學校長求助,感謝她接收了我的孩子進入育英中學。初中三年,孩子還當了三年班長。但在初三,我的孩子在中考模擬考試時,成績落到班上后五名,遠落在海淀歷年的中考錄取分數線之下,在短時間里他還能出現躍升幾十分的奇跡嗎?如果不能,他將是進不了高中了。怎么辦?
我與他去散步,在大草坪上走了不知多少圈,那時我除了鼓勵他,還能做什么?我怎樣能讓他有信心呢?我沒招了,給他講打仗,我說毛主席說,戰爭的首要任務是保存自己。人生在最艱難的時候,就不要考慮能有多高的成績了,但可以考慮下限,下限就是“名落孫山”那個孫山。孫山是考取的最后一名,你的目標就是那最后一名,能考個北京全市夠上高中的那最后一名就是你的勝利,真正的勝利!
我說這看起來像個驚險動作,能做到這個驚險動作,也是很鼓舞人心、值得一拼的。考上了就贏得未來高中的三年時間,然后再爭取,你看行嗎?兒子說:“爸,我會!”這一年,他15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