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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夏天的夜里,楊弋喜歡用一塊藍色的札染將茉柏包起來,像裹一個熟睡的嬰兒般,裹住茉柏光潤的肌膚。然后,輕輕地將吻落在茉柏的額頭,再一句輕輕的——“寶貝,好好睡吧。”
寶貝茉柏總是睡得香甜,沉寂無聲。本來札染是粗糙的,她卻覺不到肌膚微微的刺痛——她不會醒,縱使楊弋喚個百轉千回,茉柏只會在愛中沉睡。一年前的那場意外,奪去了她所有的思想和語言。
楊弋躺在茉柏身旁,摸著她的臉,嗅著空氣中若隱若現的女人香,眼淚就不由自主地落下。他推茉柏,沒反應;他喚茉柏,卻聽不到曾經那個甜潤的聲音。
楊弋嘆一口氣,將頭深深地埋在茉柏的胸口——札染放得久了,有些潮濕的氣息,混合著茉柏依稀殘存的體香,鉆進楊弋的鼻孔,勾得欲念四處蔓延。當欲望如潮,泛濫到一個極致的時候,楊弋在茉柏身旁,靠回憶和安慰完成了對自己的釋放。
“茉柏,你到底還會不會醒來?你可知道,想你的痛,已快讓我撐不下去?!睏钸谲园囟叴舐暤卣f著,近乎于吼。可那個冰冷的人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除了安睡,她什么都不會,不會向以前一樣摟著楊弋的脖子撒嬌,不會用札染圍住楊弋的下半身,哈哈大笑著說是“遮羞布”,更不會妖嬈地誘惑楊弋,和她到快樂的頂點。
茉柏成了個只能呼吸的睡美人,可楊弋是鮮活的,有著強健的身體和旺盛的欲望。但是一年來,為了照顧茉柏,他把什么都忍了,只在夜的隱秘里,自己駕馭自己奔騰一回。
2
兩年前,云南麗江。
楊弋在江邊拾到中暑暈倒的茉柏。
見到茉柏的第一眼,楊弋有著微微的震撼,不僅僅因為她絕色的容顏,更重要的,是茉柏的肌膚——那是一種幾乎透明的膚質。麗江水的碧綠和陽光的金燦交相輝映,又將糅合在一起的明艷毫無保留地刻在茉柏的身體上,更襯得肌膚透出一層很有質感的光澤。
驚艷——楊弋腦中只有這兩個字。只是,茉柏在昏睡狀態,沒有了鮮活的感覺,似從水中逃出的魚美人,因為缺氧而奄奄一息。
楊弋將茉柏送到醫院,看著她輸氧,掛吊瓶。
臨近黃昏,茉柏轉醒,看到床邊因過度忙碌而睡著的楊弋,心中就有了微微的感動。
那年7月的麗江,水都有些快要煮沸的味道,也許不是旅游的好時節,可卻適合戀愛。江邊的邂逅,醫院的相伴,交織驚艷與感動。不到一星期,楊弋和茉柏已經如膠似漆。
兩人牽著手逛麗江古城的每一條小街,走到一個窄窄的巷子,茉柏驚喜地看到幾個白族的姑娘在賣札染,“楊弋,快來,你看這些札染多美。”楊弋近前,橫看豎看都只見一塊塊粗藍的布料,上面繪著一些不知名的圖案,拿著還有些扎手,不知茉柏為何會喜歡這些??刹欢蕾p歸不懂欣賞,楊弋還是為茉柏買下她最愛不釋手的一塊兒,就當作來云南旅游的禮物。
晚上,在麗江邊旅館的小屋里,楊弋才發覺這粗布的妙處。洗過澡,茉柏只在身上將札染一裹,就千嬌百媚地晃到楊弋的眼前,讓他不可控制地抱她入懷,一擁之下,驚覺茉柏的柔軟和札染的粗糙配合得天衣無縫,粗布的纖維摩挲著茉柏嬌嫩肌膚微微有些發燙,如一團火,燒得楊弋呼吸急促。
窗外,是淙淙流淌的江水;窗內,是兩個密密糾纏的身影,第一次,他們在彼此身上釋放奔騰的欲望。
3
云南之行之后,茉柏成了他的寶貝,札染成了寶貝最愛的家居服。這個妖嬈又純真的女子,常裹著札染在屋里晃來晃去,烏黑的長發披散著,搭在不知名的圖案上,有幾分野性而質樸的美。
楊弋于是抗議:“茉柏,你能不能穿件像樣的睡衣或者家居服,這札染,你就不覺得刺著皮膚疼?”茉柏轉身,媚笑如花:“你以為我不知道,過一會兒看見我微微發紅的身體,你準保就是餓虎撲食,怕我疼?估計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吧?”說完,更是笑得花枝亂顫,楊弋就低吼一聲“小妖精”,撲向茉柏,將她攔腰抱起扔到床上,兩個人隨即纏個不休。
茉柏曾經就是這樣,只一塊札染,幾聲淺笑,就將楊弋的欲望從成千上百個毛孔中勾引出來,讓他在她身上找到歡愛的源泉和延續。
可是如今卻如何?盡管楊弋習慣用札染將茉柏的身體包裹,但曾經的肌膚會泛紅,和粗布云鬢相映成趣,如今,再怎么裹,那肌膚只是死氣沉沉,不再有透明的質感。那江邊初遇時的驚艷,楊弋也就再也看不到;那江邊小屋的快樂,楊弋從此享受不了。
茉柏獨自沉睡,卻讓愛她的男子無處尋歡,無處釋放。
4
天氣轉涼,秋意紛擾。
茉柏仍然未醒,甚至一度出現呼吸暫停的現象,楊弋不得不將她送進醫院,用呼吸機來維持茉柏的生命。
楊弋每天跑一次醫院,去看沉睡的茉柏,每看一次,心底就升騰一片涼意。
“她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是醫生的話,那個盡了力的老教授,用了十二分的誠懇告訴了楊弋實情,他同情的眼光,和窗外飄舞的秋葉配合得蕭瑟無比,在楊弋的心中灑下死灰一片。
一直懷著憧憬,希望在某天早上睜開眼的時候,身邊的女子能夠嬌媚地坐起來,說一聲:“你醒了?!笨涩F在,一切希冀都成泡影,茉柏不但不會醒,甚至隨時有可能香消玉殞。
除了每天去看茉柏的時候,楊弋已經不會對任何人笑了。晚上回到家,將札染整個鋪在床上,然后自己赤身躺上去,感受茉柏殘存在上面的氣息。
茉柏在醫院躺了兩個月,終于在秋意最寒的那個下午,長出一口氣,完成了人間的旅程。
茉柏走的時候,楊弋還在小屋內,躺在札染之上,和回憶中的愛人,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歡愉。
5
據說女人是用男人的肋骨做的,楊弋相信這傳說,因為茉柏去了,他痛不欲生。茉柏就是他身體上的一根骨頭,丟了這根骨頭,自己整個神經都會扯得生疼。
茉柏是楊弋所有的快樂,包括精神上的,也包括性。如今的楊弋,是徹底的形單影只,連暗夜的沖動,也只能在對茉柏的思念中獨自緩解,停滯下之后,就是不可抑制的眼淚噴涌而出,眼淚落在那塊札染上,成一片漆黑如墨。
楊弋將臉貼在札染上,像當初深埋著頭在茉柏胸口那樣,卻驚覺一陣刺痛,札染,比原來粗糙了很多,劃拉著他的皮膚生疼。
一下子就疼醒了:“茉柏啊茉柏,是不是少了你的柔嫩肌膚,札染也成了傷人的利刃?”
楊弋開始流連于酒吧和迪廳,和不同的女子打情罵俏,想在酒精與虛幻的感情中尋找快樂,緩解想起茉柏時的痛。
是夜,他帶一個妖艷的女子回家,想看看自己能否接受除茉柏以外的軀體。
那女子身著三點,扭著腰肢走到床前,楊弋伸手拉她,雙雙跌在床上,正要開始進行下個步驟,卻聽女子尖叫一聲:“什么東西,好扎?!?/p>
將燈扭亮,楊弋看到的是那女子將札染拿在手上,仔細地端詳,然后嗤之以鼻:“哪有人鋪這種粗布的床單,扎死人了?!彪S即,將手一揚。
札染落地的下一秒,那個妖艷的身影也被楊弋推倒在地,他恨這女子,玷污了他和茉柏的愛物。他將女子連同滿地散落的衣服一起推出門,恨恨地說一句:“白癡,不懂欣賞,滾”。算是口下留情,卻也全沒了歡愛的心情。
回到屋里,楊弋將札染拍了又拍,他承認這布料的粗糙,但他不允許任何人去詆毀它。少了這札染,楊弋就尋不到茉柏的氣息。或許,茉柏在冥冥中有靈,不允許除她之外的女子,在這札染之上和楊弋翻云覆雨。
6
每個人終其一生,心底都會有一個影子揮之不去。
楊弋在茉柏墳前低語:“少了你,我找不到快樂,剩下的,只有札染和我,或者我依附它,或者它依附我。它是你的,你是我的,我是它的。”說得語無倫次。
有時候,年輕的火焰在體內燃燒的時候,楊弋就會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只是,他不再找其他的女子過夜,也很少再自我沉醉。因為心里明白——除了札染中包裹的茉柏,他的欲望很難被別人平息,不敢說永遠,最起碼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欲念是沒了起點和終點的。
看似無處尋歡,其實再也尋不到的,是傾盡身心的愛情,和一生難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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