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旬老人尋找46年前恩人欲報恩
今年67歲的彭知福,家住石河子,一座農機生產廠,而且兒孫滿堂。46年來,他一直感激一個見面只有兩個多小時,就把裝有自己證件的包交給了他的湖南同鄉郝應龍。尤其是近兩年來,他開始尋找郝應龍,并且越來越強烈。
從今年初到現在,他根據郝應龍的惟一來信,在大女婿的陪同下,到喀什尋找;他利用回老家探親的機會,到郝應龍當年說的家鄉地址尋找;他掏出了800元,在刊登廣告尋找,他還是沒有找到郝應龍。
彭知福說,沒有郝應龍當年的幫助,他會有另一種人生。他一生忘不了郝應龍,越來越想找到他,想知道他現在哪里,身體和生活好不好。如果郝應龍的家庭不太好,他愿意給他經濟上的幫助。
他求助于新聞記者,是想把隱藏在自己心里46年的話說出來,是想找到郝應龍感恩,他不想這個心愿帶到墳墓里。
離家尋出路找活沒有證明
8月15日,家住石河子市的彭知福,衣著樸素地走進北疆新聞,用濃濃的湘音講述了他來新疆的經過和感恩同鄉郝應龍之事。
1939年,彭知福出生在湖南寧鄉縣農村,家里有兄妹五個,他在家排行第三。在新中國成立后,因家里有很大的房屋和田地,被劃成富農,他們的兄妹因此而輟學。1959年冬,21歲的彭知福在公社水庫工地上干苦活,而且吃不飽,萌發了到外地找工作謀生的念頭。
1960年春節,彭知福遠在廣東工作的大哥回家探親,告訴他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正在大量招工,自己有個朋友在哈密鋼鐵廠工作,彭知福可以到哈密找他去。
春節過后,彭知福懷揣家人籌措的錢和衣服,坐上向西的列車。四天后,彭知福到了哈密。
彭知福說,“那時,蘭新鐵路剛伸延到哈密。火車到哈密時,我快僵了。下火車時,我的雙腳一下子陷進了灰白色的粉末中,起初還以為是殘雪,使勁跺了跺腳一看,原來是厚厚的塵土。”
“哈密火車站正在擴建中,火車站到城里還不通汽車,城里沒有一條柏油路,到處都是過腳腕的浮土。我還是很順利地找到了大哥的朋友,大哥的朋友很熱情、管吃管住,但對給我找工作卻幫不上一點忙。”
“當時兵團許多單位在哈密設有招工點,而且每個招工單位無一例外地需要有效證件。身份證,選民證,哪怕是畢業證都可以,可我兜里除了僅有的幾張買飯吃的鈔票外,什么都沒有。
每天一大早,我就在火車站招工點附近徘徊,數九寒天,我的心里著急,原因是,回湖南,兜里的那點錢是不夠了,找工作,自己又沒有身份證明,招工單位都不要。”
一張畢業證半世末了情
1960年2月14日早晨,彭知福像前幾天一樣,又來到了哈密火車站,走進一家小飯館里,要了碗稀飯,稀飯端上來了,他用嘴對著碗,用筷子一下又一下地扒拉著碗的飯粒。
突然,鄰桌一句熟悉的湖南話傳了過來,彭知福頓感親切,過去攀談,還真是湖南老鄉,而且是一個縣的,此人名叫郝應龍。異地遇見老鄉,兩人親熱地聊了起來。
“我到喀什礦務局找舅舅,在這里等發往烏魯木齊的班車,再轉車去喀什,你呢?”郝應龍問。
“唉!就別提了,我什么證件都沒有,到現在還沒有找上工作。”想到自己的難處,彭知福嘆氣地回答。
“哎呀,你怎么不早說?我舅舅在喀什礦務局開車,他已經給我聯系好了工作,估計不需要證件。”
說著,郝應龍掏出自己的初中畢業證,“給,你拿著我的畢業證報名去,反正上面也沒有照片,你就說你是郝應龍,誰也不會懷疑。要不,干脆我把所有的證件都給你,看哪個合適你就用哪個。”
郝應龍將裝證件的大布包交給了彭知福,并陪同彭知福到達兵團基運處的招工報名點。
彭知福回憶說,“說實話,我當時心里還是很發虛,原因是郝應龍是初中畢業,而我只上到小學六年級,我心里在提醒自己,一定要鎮定,不要讓招工人看出破綻,到報名參加工作了出現破綻再說。”
“郝應龍站一旁看著我填寫登記表,因填完登記后畢業證被基運處收走了,他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到時你把畢業證寄給我就行了’,我和他這樣分開了,到現在已經46年了,我沒有對他當面說過一句感謝的話。”
在哈密小營房,彭知福被分配到了兵團基運處。兩天后,彭知福等一批新招的工人來到位于巴輪臺的獨立汽車第二營。重新填表時,彭知福多了個心眼,在“原名”一格,他填上了郝應龍,在“現名”一格,他填上了彭知福。
“就這樣,我換回了自己的名字。但我們單位有好幾個跟我情形相似的,名字都沒有改過來,至今還用著當初別人的名字。”彭知福說。
“從我和郝應龍認識到跟他分手,也就個把鐘頭。回想起來,多虧了他的畢業證,有了證件,我才順利地找到了工作,從此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郝應龍是我的恩人。”
四十六年間和恩人聯系一次
在獨立汽車第二營,拿著郝應龍初中畢業證的彭知福受到了重用,成了一名焊工。在那個年代,擺弄汽車的可是個吃香的職業。
這年7月,彭知福接到郝應龍從喀什寄來的信件。“模糊記得當時郝應龍寄信地址是喀什礦務局,還說那是他舅舅賀應龍的地址。”彭知福把證件寄給了郝應龍,并附帶上感謝的話語。
“本來我應和郝應龍保持通信來往,可當時的工作非常繁忙,這事就拖了下來。”
這一拖就是46年。那次書信來往也成為分手46年后,兩人之間惟一的一次聯系。而那封書信,因工作地點的變遷遺失了。彭知福對恩人的想念,也隨著歲月的流逝成為回憶。
后來彭知福所在的獨立汽車第二營先后搬遷到烏魯木齊、焉耆等地,1970年3月遷到了石河子,更名為汽車第二團。
由于彭知福能吃苦,肯鉆研業務,在汽車、農機修理方面練就了一手汽車修理的好活,1990年退休后,他也沒有閑著,跟人開了家農機廠,生產播種機、打瓜機,生意紅紅火火。
直到今年的4月份,彭知福把自己的廠子交給女兒、女婿,他才算徹底地清閑了。
清閑的日子,彭知福喜歡回憶當年的往事。回顧自己的一生,彭知福愈發覺得郝應龍那張畢業證對他人生的作用。
彭知福說,“是那張畢業證,使我當上了工人,又變成了小有積蓄的企業家。”
喀什湖南找恩情報不了
46年來,彭知福一直銘記著郝應龍的恩情。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如今我有時間了,經濟能力還可以,我就想,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恩人,報答46年前的相助之恩。我今年都67歲了,我不希望把這個心愿帶到墳墓里。”彭知福說。
今年年初,彭知福把自己的往事告訴自己的家人,他的家人十分支持他尋找昔日的恩人郝應龍,他就開始尋找昔日的恩人郝應龍行動。
今年五月初,彭知福根據郝應龍46年前的惟一來信地址,在大女婿的陪同下,乘飛機前往喀什尋找,他們在喀什轉了好幾圈,彭知福才得知喀什礦務局早在1963年就被撤銷了。職工被分散到了烏魯木齊、伊犁等地,留在本地的并不多。他們幾經周折,他們找到喀什礦務局幾位退休的老太太,但遺憾的是,她們都說局里沒有郝應龍這個人。同樣,他們在礦務局檔案和所在地的派出所里,也沒有找到郝應龍的名字。
從喀什回到石河子的彭知福還是不甘心,又想起了當年郝應龍說的家鄉地址,利用回湖南探親的機會,在寧鄉縣橫市鎮尋找郝應龍,他找遍了橫市鎮以及相臨的村鎮,還是沒有找到郝應龍,以及有關郝應龍的消息。
回新疆時,彭知福又將這一心愿托付給已退休回鄉的幾位同事,并在寧鄉當地媒體及石河子地區媒體刊登尋人啟示,繼續尋找恩人郝應龍。
彭知福表示,只要自己的胳膊腿還能動,就會一直找下去。他想知道郝應龍現在哪里,身體和生活好不好。如果郝應龍的家庭不太好,他愿意給他經濟上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