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老人之死文明社會之恥
8月16日,海淀區清河橋永泰園小區,又一位孤寡老人被偶然發現辭世家中。
類似令人感傷的新聞,我們已經報道過多次,在這些無聲死去的老人中,甚至還不乏一些社會名流,比如第九屆全國政協委員、原冶金部副部長王汝林先生,比如曾擔任中國舞臺美術學會戲曲藝術委員會主任、北京京劇院一級美術設計師鄭傳恩先生。可以看到,在老齡化壓力逐年增加的北京,孤獨老人辭世家中已開始成為一種現象,媒體和公眾對此的態度也由開始地驚訝轉向平靜,每次事情發生后,大家都把責任歸咎于老人兒女親戚的失責,歸咎于鄰居的冷漠。
然而,這些勞苦一生,為社會做出巨大貢獻的老人的死真的只是一個私域問題嗎?
據國家統計局的統計,到2002年年底,北京六十歲以上的老人有222萬人,占全市人口的一成七,其中空巢老人有45萬戶,占全市老年人口家庭的37%。其中有相當比例的空巢老人年老多病,自己無法應對突然發病這類突發事件。其實,空巢老人無法應對的何止是疾病突發,面對治安案件,面對心靈孤獨,他們一樣都是無助的。
多年以來,我們一談到老齡化就是養老、醫療等社會保障問題,沒錯,這些是老齡化社會的基礎性問題,的確需要高度重視。但是我們還要認識到,僅僅從宏觀視角關注老齡化是不夠的,老齡化不僅是社會問題,更是一個個具體“人”的問題,我們更要從微觀的視角關注老齡人群,關注他們安全的需要、心靈的需要,把這些全面納入政府公共政策視野,像重視養老、醫療一樣加以重視。
遺憾的是,北京在這方面做得遠遠還不夠,雖然北京市針對空巢老人有專門的政策———“一天一電話,三天一見面,定期拜訪”,但是這個政策卻沒有有效落實,一位居委會大媽說,“我給我自己的親爹也沒一天打一次電話呢!”而在老人一方,這種程式化,缺乏溫情與心靈交流的關懷方式讓他們逐漸感到反感,“一兩次電話還客氣,一般到第三次,老頭老太太可就不樂意了:我活得好著呢,別一天到晚煩人!”一位居委會工作者如是說。
此外,雖然北京一些地方和政府部門對老齡工作進行了創新,如豐臺某社區為了防止老人受到治安案件的傷害,免費為這些老人安裝了門磁報警器;從延慶某社區組織成立社區老年協會;以及8月18日本報報道的,一居委會“暗號”走訪老人的感人故事。但是,這些政策與辦法只是零星個案,絕大多數孤獨老人都處于被遺忘的角落。
所以,在應對老齡化的公共政策上,北京迫切需要加強和完善,其實,這個問題并不難,國外有很多經驗,比如義工制度———政府組織大量義工經常性地拜訪老人,這不但可以讓政府隨時了解老人的健康與安全狀況,更解決了老人心理孤獨問題,比如社會養老院———政府在各個社會投資建設的中小型養老院,對那些高齡、多病的老人進行集中供養和關照……可見,解決老齡化問題,我們缺的不是方法,而是思維。只要我們在公共財政投入上對老齡問題加以傾斜,只要我們擺脫什么“政府大包大攬、無所不能”的習慣思路,老人無聲死去的悲劇將盡可能地得到避免。
這里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關注、幫助孤獨老人,這些老人不僅是指那些有北京戶口的本地老人,更包括那些長期居住的外地老人以及在街頭流浪乞討的老人,他們都是高貴的生命,沒有哪個可以被漠視。即使那個因大出血而猝死在北京站廣場的老婦,她也是北京的恥辱,是我們整個社會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