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微笑背后的心理疾病

　　一個完美的女人，精明能干，氣質高雅，學識淵博，貌美如花，真是人見人愛，可偏偏，她卻是“微笑”著的抑郁癥患者，一個頭頂籠罩光環，內心并不健康的當代生活的變異者——而且，這樣的人可能還不在少數，也許是我們身邊的某一個，也許就是我們自己！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張欣的長篇新作《夜涼如水》講述的莊芷言的故事，就揭開了這些帶著微笑的抑郁癥患者的冰山一角，讓我們不得不正視我們習以為常但其實日益嚴重的當代人的心理問題。

　　莊芷言出身于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哥哥莊世博是個神童，從小被父親寄予厚望，但生性叛逆的莊世博不肯在上大學時遵從父命學理科，與父親激烈沖突，并試圖自殺。他的舉動被認為有精神疾病，父親因此深受打擊，后來突發心臟病去世，不久母親也郁郁而終。莊芷言接受父母的臨終囑托，擔負起引導和監護哥哥的重任。她為此專門去讀了心理學碩士，以她的聰穎，在工作上給予哥哥最大的幫助，生活上也傾盡全力，無微不至。哥哥很快功成名就，成為國有銀行的副行長，并且極有可能問鼎行長寶座。她簡直是哥哥的另一個自我，不可分割的血肉的一部分，但正由于她的強悍的存在，哥哥的家庭卻陷入了崩潰。嫂子宛丹感覺自己成了這個家庭的陌生人，莊芷言不但占有了她丈夫的靈魂，而且以“完美”的形象徹底俘虜了她的兒子，讓小家伙對這個姑姑崇拜得五體投地。宛丹無法忍受莊芷言以愛的名義掠走她的一切，離家出走。其間，莊世博在事業上遭遇挫折，陷入低谷，隨后，他與電臺女主持葉叢碧發生婚外情，一個偶爾的事故，葉叢碧哮喘發作，突然死亡。莊世博眼看就要面對牢獄之災，又是莊芷言挺身而出，拿出游刃有余的手腕，擺平了所有關節，最終化險為夷。

　　表面上看，莊芷言是現實生活的強者，她在當下的社會環境里如魚得水，光彩照人。但其實，她為了成就完美，壓抑了個人所有的欲求，甚至犧牲了愛情。她的內心是麻木的，被某種過分理智的追求窒息了所有活生生的本能，盡管她永遠面帶微笑，但這笑容無法掩蓋她心里的抑郁，就像她的心理學導師認為的，她那個少年時代叛逆的哥哥，因為經常有發泄的渠道，倒是個正常人，而她，始終獨自承受的完美無缺的女強人，卻是個微笑的抑郁癥患者。

　　張欣的小說一直以關注當下生活，特別是白領的生活引人注目。這一次，她在《夜涼如水》里用莊芷言這個人物形象，提出了必須直面當代人隱藏的心理疾病這個尖銳的問題。太高的工作目標，太大的精神壓力，時刻必須保持的微笑，必須承擔的責任，是不是讓我們把太多的壓抑也留給了自己？從而在我們的精神世界里埋下了一顆隨時有可能爆炸的地雷？正像張欣在小說里通過專家之口所指出的：“微笑，很有可能是一種‘內傷’，包括逞強也要笑到最后，高危人群都是學歷較高的成功人士。微笑抑郁并不是慢性疲勞，盡管它也是一點一滴增加積累的，最為可怕的是，它很難被人認知，人類要認識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張留敏）